开会交流虽多,但是往往难得有近距离学习的机会。日前,有幸参加PeterMac癌症中心举办的“Advanced Prostate Cancer Preceptorship”(晚期前列腺癌训导)。本次活动全球仅有6位受邀人员,我是唯一来自中国大陆的学者。虽然日程只有3天半,但是基本都是7:30-8点开始,讲课、手术、讨论,活动和行程塞满至下午,晚餐也“贴心”的安排了group discussion/lecture(小组讨论)。第一天下来,深觉不虚此行,学到许多东西,在晚饭前赶快捋捋思路,把有趣的东西记录下来。
1. 前列腺癌根治术的技术改进
这次workshop(研讨会)的主办者Murphy教授是前列腺癌手术领域的大家,经常参与全球性的手术演示,在AUA和EAU两大年会也是经常作为手术技术的授课大师。去年在上海泌尿肿瘤国际论坛,我们也特意请他参照AUA设立一个手术大师班。这次看到他讲课和下午的手术演示,感觉又有了许多的改进。
在介绍技术之前,首先,需要非常清楚的了解前列腺的anatomy(解剖),只有明确解剖的层次,了解解剖的个体差异,才能不断的优化手术细节和效果。观摩手术和讲解是两个层次,前者是“知其然”,后者是“知其所以然”。比如说,前列腺的神经分布,也存在不同的属性差异,负责勃起和尿控的神经各有倾向性的区间分布,在保留功能的手术中,不是面对“有”或“没有”的简单选项,而是可以细微到“%”的细节把控,挑出勃起特别相关的区域保留、而在不太相关的区域尽可能达到“切缘阴性”。
其次是好的细节是“个体化”的,比如说,在保留神经的“high release NVB”(精细暴露)中,根据不同的前列腺大小,在前列腺前部、中部、后部都有不同的“release”(暴露)优势,而peeling off(剥离)前列腺筋膜的时候,注意如何根据不同的角度去钳夹止血,也是能够有助于maximum preservation of function(最大程度保留功能)。
最后,善于利用前列腺周围的器官去帮助解剖,以往我自己手术都会喜欢根据MRI来预先设计前列腺的手术方案,但是有时候遇到MRI不能确认的一些粘连、出血,这个时候可以考虑多利用膀胱、输精管、直肠前筋膜来define the anatomical roadmap(决定解剖路线),细小的旋转和牵拉能够更好的保证手术的完整性,这对于高危、复杂手术案例很有帮助。
2. PSMA影像的进展
PeterMac核医学科有着令人羡艳的装备,4台临床PET-CT和2台动物PET-CT,在前列腺癌PSMA诊断领域拥有领先全球的实力。在PSMA日益风行的当今,也存在许多的问题和挑战。首先,虽然PSMA有着高达75%的敏感性和95%的特异性,但它和现有的骨扫描、MRI、CT在治疗中孰优孰劣,仍然没有定论——因为,我们目前的治疗指南仍然是基于常规检查,一下子发现这么多新东西,“新知”是否能够颠覆“旧识”仍有很大的争议。
在PeterMac的实践中,更多的采用“最大可能获益”的临床思路,比如说,一位高危前列腺癌患者,常规检查没有转移,但是PSMA提示多发转移。这个时候,他们会推断——全身治疗获益可能性最大、马上局部治疗往往不利于病情,采用先最大化全身治疗,随后等一段时间病情评估后,再决定是否局部手术。如果,一位高危前列腺癌患者,常规检查没有转移,但是PSMA提示寡转移,这个时候他们会推断——强化全身治疗的获益有争议、马上局部治疗则很可能获益,因此可以先考虑手术,并根据病理和术后PSA进一步评价术后治疗。
PSMA靶向的核素治疗在PeterMac开展的非常成功,治疗后57%的患者能够PSA降低≥50%。但是,在核素治疗前,必须要指出前列腺癌的异质性,特别是他们提出PSMA+FDG两种显像剂的互为参考,能够很好的区分:A. 哪些患者能够从核素治疗中获益,B. 哪些患者预后“很”差。这种define heterogeneity(明确异质性)的核素检查,将前列腺癌的影像,从量的精准提升到“质”的反映。回想复旦肿瘤2015年底开展的PSMA检查,积累的数据也有越来越多地提示这样的特性。然而,对于前列腺癌,我们知道的远远赶不上肿瘤的进化速度。
3. 初诊转移性前列腺癌的最大化治疗
以前初诊转移性前列腺癌叫M-HSPC,现在这个M不单纯是“metastatic”,而且是“maximize”治疗的意思。几年随着enzalutamide(恩杂鲁胺)和apalutamide(阿帕他胺)(复肿也是全球研究中心之一)登上M-HSPC的舞台。后续治疗的选择太多,如何优选的问题是一大难题,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,既然A、B、C都有效,为什么不考虑A+B+C。显然在这样的时代,预防”变为“CRPC可比预防CRPC“致命”更有意义。通过enzalutamide的临床试验可以看到,在多西他赛+enza序贯的病例中,enza的无进展获益仍然有47%,虽然这个数值的CI有点宽,但是至少放映了治疗逐步序贯是非常可行的举措。剩下的难题,就是如何平衡全身治疗和局部治疗、如何应对”对一切耐药“的前列腺癌,这两个领域功能影像和基因检测可能帮助医生抉择。
最后,医院的环境真是非常人性化,充分照顾患者、医生和研究人员。此外,医疗投入也是非常可观(公立医院),几台旧的机器人躺在边上吃灰(羡慕),手术室的环境和细节一级棒(羡慕+)。还有5分钟就要出发参加晚上的讨论,明天见……朱耀,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泌尿外科副主任医师、副教授写于2019年2月25日,澳大利亚墨尔本,PeterMac癌症中心